【古风】铃

今天中元节,也就是俗称的鬼节。去年这个时候写了瓶邪的同人,今天也稍微写点东西。故事中没有出现人物名字,不过大家应该知道是谁。然后tag也就不打了



客栈小二为新来打尖儿的客人送上热水,见客人正在窗边悬挂铃铛,颇为不解:“这位客官,您这是作何”

刚至束发的少年不忙回话,专心做自己的事,见铃铛已稳稳悬与窗檐之下,才回身接过小二手中的热水,笑道:不为何,独处无趣,盼夜风摇响这铃铛,与我做个伴罢了。麻烦这位小哥过两个时辰与我送些温热饭菜过来。”

小二有些迟疑:“再过两个时辰,这厨房师傅可就……”
“无妨,多加些银两便是,麻烦小哥了”

俗话说,拳头不打笑脸人,难得遇到如此俊朗儒雅,文质彬彬出手又阔绰的客人,开门做生意的,哪有拒绝的道理。小二询问了些要求,便退下让客人休息

少年多日奔波劳碌,今日为了赶回蜀中,愣是两天两夜不曾休息。这儿是他的故乡,总角之年便随师父四海游荡,每年的这个时候便要回来暂住一二天。不知不觉,这已是第五年了

少年斟上一杯桂花酿,举杯望向窗外自语:“桂酒徒盈樽,故人不在席。呵,师父要是知道我饮酒,怕是又要责罚了。”

“既是知晓,又何必明知故犯”

铃铛清脆的声响,响彻深巷,不知惊扰了多少梦中人,来人却依旧不见踪影
少年知自己要等的人已经到来,平静不似真人的面色终起了一丝名为喜悦的波澜
“进来坐坐吧,等了你一夜,饭菜都凉了”少年为他的故人斟上一杯酒酿,期待的望向窗外。
果然,从窗外跃进一个身影。

“我不喝,未及弱冠,不宜饮酒”

“八岁那年偷喝我爹藏与地窖的酒酿,你真当我不知吗?”口吻虽是责备,神情却颇为宠溺。

来人与少年一般年纪,亦是世间少有的美貌,那一双杏眼,似藏了满天星辰般闪烁。与少年低沉稳重的嗓音不同,透着些活泼灵秀,放佛空气也变的轻活不少。

“你今日来得晚了些。是否又迷路了?”少年询问
故人苦笑着摇头:“你就知笑我,也不怕将来我不再见你”
少年忙哄:“说笑的,莫要当真,你若不来见我,那我可要去哪里寻你啊……”

“今夜,我们聊些什么呢,就聊聊你这一年都做了什么吧”故人提了要求,少年自然莫有不从。

少年说,这一年的时间里,他随着师父云游四海,除魔卫道,学了不少本领。半年前,听说蓬莱仙岛传有长生不死的秘术,便背着师父闭关之时悄悄前往,斗恶蛟,盗灵草,治瘟疫,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。只可惜长生不死之术只是个传说,蓬莱之人纵然长寿亦是难逃一死。

“师父出关后,重重责罚了我。若非师父提了半年内捉百鬼修炼蛊术的无理要求,早几日我便能回来,给你备置些可心玩意儿。可惜我也是傍晚才到,只来得及让小二准备了你爱吃的菜。”

“让你费心了,其实,我也用不了这些,你啊,多为自己考虑些才是。”故人抬手轻触少年泛青黑色的眼圈,心疼的摩挲,“又是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吧,今晚先歇了去,我们改日再聊”

少年紧张的抓住他的手,摇头:“我不累,你来陪我,我怎么会累。你别走,再陪我坐坐!”
少年深知自己的力度弄疼了他,却是不愿放手,这一刻他等了一年,没日没夜的赶路,亦是为了与他见上一面。

那人摇摇头:“大哥”
这个称呼,仿佛让他们回到幼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“大哥,我想来年,许是不会再来了”
“为何”
“你知道原因,为何还要再问”
少年不再说话,痴痴的望着故人,他不放弃,眼神中一直在询问

“大哥,你我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”
“你不会知道忘川河水有多冷,你不会知道彼岸花的汁液有多苦多涩,你不知道,不愿往生的魂魄,每日都要遭到鬼差的欺压,过着炼狱一般毫无希望的生活。”
“你给我烧的衣服,我根本取不到,你给我烧的纸钱,也从来落不到我手里。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你要放弃了吗?”

故人不敢看少年炙热的眼神,那是比地狱中的烈火还要烫人的温度,他害怕地狱,更怕少年双目中迸发出的绝望。

“不要放弃好吗!你在等我两年,我一定能找到回魂之术,蓬莱或许没有,我还可以去昆仑山、还有东海之中那么多仙岛,一定会有可以让你复活的仙术。我们坚持了这么久,不要放弃好不好”

少年的哀求才是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。

“大哥……”
“你看天都要亮了,我们又要分离了”少年略带哽咽的央求,“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,我多想陪在你身边帮你分担这些苦难。可是我只是一个凡人,我不能闯去阴曹地府把你抢回来。我只能在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回到你死去的地方等你回来见我。”

“你看人类的力量有多渺小,明知道你有多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”

“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,但是今天我求你,不要放弃,再等等我。求你!”

因为屋内犀角燃烧的关系,少年可以紧紧的拥抱住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。

最后,故人叹了口气,点头表示答应。

一年一会的时间到了,故人在风铃的指引下离开。

鬼差问:你告诉他了吗?逆天改命必遭天谴,蓬莱之事已触犯天规,若不及时收手恐怕大限将至。
故人:“说了他也不会放弃,即使我告诉他明天他就会死,他也不会就此收手。”
鬼差:“那你准备如何”
故人:“该是如何便是如何,若同世为人,我便于他相好一世,若同为魂魄,我也与他一同遭受拔舌烈焰之苦。生生世世,不离不弃”

鬼差大哥苦笑:“所以说,搞不懂你们人间所谓情爱,不过看在那小子经常给你烧好东西的份上,等他死了,便将他送来与你相会罢了。不过那小子犯的可是逆天大罪,小小的地府怕是容不下他,你也要做好准备才好”

“小生这厢先谢过鬼差大哥,您的大恩大德,只有来世……”
“别来世了,你我哪还有什么来世,让那小子给捎些好酒来,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”

翌日,小二为年轻的小客人送来早点,却发现房间已经空了,窗檐依旧挂着那串铃铛。
小二突然想起,风铃悬窗,可做招鬼引魂之用,顿觉一阵阴冷,忙将其取下。
“啊,今晚便是中元节了,要早点打烊才好啊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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